他曾自我评价是“旧社会的叛徒”,“新社会的催生者”。之所以如此说,是因为他出生在潼南一个大家庭中。他们家有着一座二进四重天井的四合院,家底殷实,吃穿不愁。就算他什么都不做,也能有一个富足人生。
但偏偏,他没有那样做。
他的父亲叫作杨淮清,思想开明进步;他的长兄剑秋、二哥衡石都曾到日本留学,是同盟会一员;堂兄宝民参加过黄花岗起义,也是一名革命人士。
在父兄几人的影响下,小小年纪的他,就对爱国和革命产生强烈认同感。
某一回,他在私塾看到某个小伙伴拿了一个印着密密麻麻小字的扇子把玩,好奇借过来读上面的文字,不料刚看了第一行,他就很生气地撕碎扇子,告诫小伙伴不许再拿这种扇子玩了!因为上面的字,居然是列强强迫晚清政府签订的某个不平等条约内容!
他很严肃地对小伙伴说:“你买扇子的钱,我按照原价赔偿给你,可这种有辱祖国的洋货,你们可不准再买了!”
14岁那年,他向家人提出要到外面读新学,长见识的请求,但遭到家里封建大家长的严厉阻扰。他一气之下,直接跑到茶馆,当众剪掉那位大家长的辫子,以此来表示他的愤怒。
当然,此举也让他遭到惩戒。幸运的是,他的家人非常支持他,帮他悄悄离家,到日本留学3年。
在此期间,这名爱国青年先后2次险些遭受牢狱之灾。
一回是和同学们组织读书会,大肆宣传马列主义,被日本人拘留;一回是听说“五四运动”爆发,和留学生一起到中国驻日使馆请愿,被日本人关押8个多月。
但这些磨难并未击垮他,反而让他愈加清楚,唯有找到一条新道路,才能解救祖国和同胞!他毅然投向马列主义阵营,加入共产主义的组织,更加坚定内心信仰和奋斗决心!
1920年,回国后的他没有留守故土,而是转道去往成都,支持父亲以自家积蓄建立一座属于地下组织成员的“招待所”,为经济拮据的革命同胞解决吃住难题。而他自己则投身马克思读书会,专注研究宣传马克思主义,组织带领进步青年阅读进步书刊,了解革命道理,启发鼓励青年们走上报国之路。
后来,他的父亲实在无力支撑“招待所”,被迫回乡养老,给他写信,为是否卖掉祖业帮子女筹集革命经费,征求他的意见。
他回信说:“一个人如果只依靠遗产,必然会养成惰性,我对变卖祖业没有一点异议,甚至赞成卖掉全部产业。”
1924年,他到重庆和萧楚女等人组织社会主义青年团,领导群众和敌人斗争。转年,为响应孙中山号召,他们选出十余名代表出席全国国民会议,加强民众觉悟。
同年,孙中山在北京病故,他和同志们抓住机会,声援“五卅”运动,到大街小巷宣传抗日思想,激发群众爱国热情。1926年,中共重庆组织在他的努力下,正式成立,成立仪式在他的居所举行。此后,为支援北伐战争,他主导发动顺泸起义,推动四川革命发展。
南京惨案发生后,他再次组织领导群众大会等爱国活动。他的行为触怒刘湘,刘湘专门命令下属,给他送来一封恐吓信,警告他如果再这样做,恐怕他会遭遇不幸。
他完全不惧刘湘的威胁,直言:“如果我只是为了个人利益,我就不会这样做!我们为了正义事业,反对敌人,难道是错误的吗?”
同月,由他组织的群众大会在打枪坝拉开序幕。各界人士聚集于此,只为反对敌人对南京的轰炸。会上,军阀爪牙果然来捣乱,手持铁棒包围会场,向无辜群众动手。
当时,他正在主席台上,一边极力指导大家冷静躲挡,抓紧撤离;一边在对方攻击下,迅敏翻墙,平安回到江北。
次日早上,明知自己名列敌人黑名单的他,还是冒着巨大危险过奖布置工作。有亲朋含泪劝说他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,他摇摇头,说:“敌人残暴,但我们的同志同样牺牲惨烈,我岂能只在意自己安危,置革命事业于不顾?”
第三天,他又和妻子化装上船,打算到武汉向组织请示今后工作方针。谁知,正好遇上敌人搜捕,落入对方手中。
在牢狱里,敌人对他数次严刑拷打,他都坚贞不屈,坚决不肯吐露一点组织的机密。
1927年4月,一个深夜,敌人在浮图关将他残忍杀害。
次日凌晨,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敲响重庆某户人家的大门,把一枚戒指快速塞到开门者的手上,就仓促离开了。这家人看着那枚戒指,失声痛哭,悲恸万分。
因为这枚戒指正是他的遗物,戒指送到家人手上,即意味着他已为革命献身,再不会归来与家人团聚。
许多年后,他的妻子透露,早在被捕前几年,他的身体就已由于长期劳累而不好了,最严重的时候,头痛、胃疼到几乎难以支撑,可哪怕如此,他还是坚持伏案工作,时常抱病演讲,讲到声音嘶哑。
偶尔,他也会生出休息片刻的念头,但他从未那样做,他知道,压在他肩膀上的责任非常重大,为了实现那个万众期待的目标,为了让更多人见到胜利曙光,他以燃烧生命为代价,拼命工作!
他说,将来,我不是病死在床上,就是死于敌人之手,革命工作从不存在“休息”二字!他愿意为革命事业流尽最后一滴血,至死不悔!
他就是“头可断,志不可夺”的革命烈士杨闇公。牺牲那年,只有29岁。
参考资料:
《“人生如马掌铁,磨灭方休”:“闇公精神”解析》
《杨闇公:巴蜀播火人》
《甘为革命马掌铁的杨闇公》